中国硬币：民族魂

“我们要去一家鲁迅餐厅，”当我们离开地铁站，我的朋友向我宣布着。

“一家鲁迅餐厅？那是什么？”

“他们提供在鲁迅小说里出现过的菜品。它叫孔乙己酒楼，在北京有四家店。”

我知道鲁迅是个知名的作家，不过一家以他为灵感的餐厅又是什么？中国处处有惊奇。

鲁迅是周树人的笔名。他的一生（1881-1936），从地质学家到医学生，从医学生到作家，从作家到艺术家，再从艺术家到教师，无所不包。今日，鲁迅主要凭借着他的小说流芳百世。每个中国中学生都读它们。他被称为中国现代小说之父，摒弃酸腐辞藻，并以白话文相取代。

在青年时期，鲁迅就已经意识到，中国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场政治革命。陈腐的思想就像清王朝一样束缚着这个国家。1902年，他抛弃了自己家庭的传统，公费留学，远赴日本学习科学，而非传统的医学理论。在亚洲国家之中，日本是很快采纳西方技术的国家，许多中国人世事无常。1904-05年，当鲁迅还在念书的时候，日本与俄国发生了一场争夺中国北方和朝鲜统治权的战争。日本获胜了。在1906年的一节生物课后，鲁迅的一名教授自豪地给了全班一个额外的奖励，一场战争照片幻灯秀。其中的一张画片捕捉到了日军砍下一名中国间谍头颅的瞬间，围着看的是一群中国人。鲁迅写道，“（画片上的中国人）显出麻木的神情......凡是蠢弱的国民......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材料......所以我们的要著，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，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，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”。所以鲁迅离开了医学院和日本，前往下一站：北京。

今日，尽管附近的一条高速公路横贯了整个城市，鲁迅一定仍能认出他在北京的街道。虽然商店名称不同，建筑却或多或少没有变化。他在宫门口二条胡同19号的住所仍在。不过它确实有了一个新邻居：一家博物馆，北京鲁迅博物馆。

鲁迅在书桌前。他的肖像出现在1988年由陈坚设计的铜质纪念章上。

鲁迅一直藏身于19号，写作和挣扎求生，长达十年。在那里，他写下了不少地质学论著并翻译了一些外国作家（如维克多·雨果）的作品。终于，当1911年辛亥革命扫除了清王朝，中国准备好面对自己了。鲁迅的时代来临了。凭着辛辣的讽刺作品，如《狂人日记》和《阿Q正传》，他处于一场文学革命的中心。

《孔乙己》是他较受欢迎的作品之一，孔乙己酒楼因此得名。《孔乙己》讲述的是一位年轻伙计在一家鲁镇酒店中的回忆。鲁镇是个虚构的小镇。孔乙己是这家酒店的常客之一，他是一名游手好闲者，秀才（或科举）屡试不中。

在那个年代，劳动者都穿着短衣，而“上层人”身着长衫。在酒店里很容易分辨出谁是谁——长衫客坐着，短衣帮站在一旁。除了孔乙己。他穿得像个读书人，却仍然只被迎到柜外站着。在那里，他喝酒，忍受嘲讽，并向经过的孩子分发一粒茴香豆。

没有正当职业，孔乙己靠偷窃获取酒钱。他被抓，继而被打断了腿。伙计最后说，“自此以后，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。”

“到了年关，掌柜取下粉板说，‘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！’到第二年的端午，又说‘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！’到中秋可是没有说，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”“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。”

真实的死亡同样不容忽视。1926年3月18日，军阀政府的士兵向和平示威人群开枪，死亡40余人，鲁迅将其称为“民国以来较黑暗的一天”。据传，在此之后，军阀张作霖下令通缉鲁迅。不管原因为何，鲁迅的确离开了北京并且继续工作。

他的作品量惊人。除了小说，他还有许多散文和一篇接着一篇的杂文——从1932到1936年，这些作品足以填满十卷。鲁迅以某种方式挤出时间，在一家民权组织，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中崭露头角，并领导中国左翼作家联盟。作为一名教师，他激励着许多作家和艺术家勇攀高峰。

漫步在博物馆展品之中，穿行于家庭客和学生之间，一组陈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这是一组旧钱币。是啊，鲁迅也是一位钱币学家。他参与了一枚钱币的设计，图案出现在天津造币厂铸造的一枚样币上。他积极收藏旧币，并且留下了一份与它们历史相关的手稿。

所以鲁迅收藏钱币，但关于鲁迅，我们又能收藏些什么呢？较引人注目的一件作品来自于1982年熊猫币的设计者，陈坚。这名艺术家还创作了令人回味的1997年黄河文化后羿射日金币图案（这是Nick Brown的爱）。在1988年的这枚铜质鲁迅纪念章上，只有作家的面部轮廓凸起在底板上。除了铭文外，币面其余部分为空白，笼罩在暗色之中。这是一个大胆、令人难忘的设计。这枚60mm的圆形铜质纪念章的价格应该不是很高，而且人们认为这枚纪念章并不罕有（它亦有银质版本存在），然而尝试去找找看吧！NGC曾为该纪念章做过评级，但仅有一枚（如上图所示）。

鲁迅的雕像安放在他北京的博物馆花园里。 从上至下：一枚2014年为一所南京高中所作的纪念章，一枚1981年由中国造币公司生产的银质纪念章和一枚来源不明的黄铜纪念章。

尽管陈坚那非凡的鲁迅肖像十分突出，但仍有其它几枚纪念章值得寻求。艺术家冯韵明曾设计过一套两枚1981年鲁迅纪念章。冯韵明被重新发现并拥有一批忠实追随者。我曾见过未经评级的此套纪念章，开价高达1000美元。中国造币公司在1981年鲁迅百年诞辰时也铸造过一铜一银两枚纪念章（银章见上图）。另有其它一些来源不太明确的纪念章发行。

鲁迅作为一名教育者的角色，使他自然成为了学校相关纪念章的主题。例如，2014年由上海造币厂铸造的一对漂亮的纪念章。这对铜质和银质纪念章是为一所南京高中的鲁迅纪念馆8周年所作的。铜质纪念章的铸造量仅200枚，而100克银质纪念章更是只有36枚。

当鲁迅去世的时候，人们将其誉为“民族魂”。他的影响至今在全中国仍能感受到，甚至触及餐馆的名字。所以，孔乙己酒楼的菜品是否和鲁迅的小说一样可口？我两个都推荐，吃——尤其是叫花鸡（茴香豆也挺有趣）——和阅读。

备注：引用来自于《阿Q正传及其它中国小说》，译者朱莉·洛弗尔（Julie Lovell），2009。

Peter Anthony是一位研究中国现代币的专家，尤其致力于熊猫币。他是 NGC中国现代币价格指南分析师及中国现代币顾问。